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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德里的競技之道丨不懂球夜話

時間：2025年10月30日 18:33

在這次去馬德里之前，我先經(jīng)過了巴黎和巴塞羅那。

在巴黎街頭的幾乎每一處游客商店里，都擺著至少一個柜子的巴黎圣日耳曼周邊，甚至有不少店鋪的遮雨棚上都有兩個大大的PSG隊徽；而在巴塞羅那，機場落地的第一時間就能在航站樓里看到巴薩的官方商店，大街小巷和每一處知名地標你都能看到很多件亞馬爾球衣。

這兩座城市在足球上有一些共同特點：在巴塞羅那幾乎看不到任何西班牙人俱樂部的元素，在巴黎也完全沒有巴黎FC。贏家通吃，這對于很多擁有壓倒性榮譽優(yōu)勢豪門的城市來說，似乎是足球市場的一般規(guī)律。

但馬德里有所不同。

從某個角度來說，皇馬在世界足球史上的地位更甚，也有著更加深厚的“官方”背景，甚至曾一度被國家機器作為標志球隊用于足球的宣傳敘事。

這光是從主場的位置就能看出不同：伯納烏的位置在馬德里的富人區(qū)查馬丁區(qū)，甚至當?shù)厝藭⑦@片馬德里房價最貴的商業(yè)區(qū)稱呼為“伯納烏區(qū)”。而馬競的老主場卡爾德隆球場則是在西南的曼薩納雷斯河邊，著名的看臺下穿M30公路奇景，也正是這座球場所處位置的證明。甚至，馬競的新主場大都會球場位于更遠的馬德里東郊，從市區(qū)駕車過去還要經(jīng)過一段高速公路。

然而，在馬德里的足球版圖上，皇馬從未獨占鰲頭。馬競憑借著自己獨特的魅力，始終占據(jù)著很重要的一席之地。

這與倫敦、米蘭和伊斯坦布爾的情況又有一些不同：阿森納和切爾西在國內(nèi)和洲際賽事中各擅勝場，米蘭兩隊的頂級聯(lián)賽冠軍次數(shù)僅差1次，伊斯坦布爾則是三支球隊分庭抗禮壟斷國內(nèi)聯(lián)賽。而馬競和皇馬相比，在頂級聯(lián)賽的奪冠次數(shù)上相差三倍之多，洲際賽事榮譽方面皇馬更是處于絕對領(lǐng)先地位。

但馬競依舊能做到。

當我深夜穿著馬競球衣走在馬德里街上或是坐上出租車的時候，騎著車的年輕人和年長的出租車司機依舊會朝我喊Aúpa Atleti。這是馬競的生存之道，也是馬德里的競技之道。

馬競的起源故事就很特別。

在20世紀初，現(xiàn)代足球剛剛開始從不列顛走向世界的過程中，馬競的起源要通過二度關(guān)系才與英國產(chǎn)生了聯(lián)結(jié)：來自巴斯克的留英學生返回西班牙后成立了畢爾巴鄂競技俱樂部，而三名住在馬德里的巴斯克學生則成立了競技的馬德里分部，也就是最初的馬德里競技。

這一份聯(lián)結(jié)甚至也體現(xiàn)在了球衣上：1903年，愛爾蘭裔的畢爾巴鄂競技俱樂部成員胡安·莫澤給俱樂部捐贈了一批與英格蘭布萊克本隊設(shè)計相同的球衣，因此這批球衣也同步給到了當年成立的馬德里競技，這也是馬競最初和畢爾巴鄂一樣都穿藍白球衣的原因。

而最終一起換成紅白球衣的原因也很簡單：當時，畢爾巴鄂競技董事會要求馬競的一位即將去英國度圣誕假的董事，返回西班牙時給兩隊再帶一些藍白球衣。但這位董事把這項簡單的任務(wù)拖到了最后一天，卻發(fā)現(xiàn)已經(jīng)買不到了。

由于這位董事是要從南安普頓坐輪渡回國，因此最終他選擇購買了50件當?shù)厍蜿犇习财疹D穿的紅白球衣。

于是，從這天起，兩支競技隊的主場球衣就從藍白色變成了紅白色。而關(guān)于馬競的裝備，還有一則額外的傳說故事：馬競之所以選擇穿藍色短褲而非畢爾巴鄂競技那樣的黑色短褲，是因為繼續(xù)穿著了布萊克本的球褲。

沒錯，這是一個極具草根色彩的故事。而對于馬競來說，無論是作為“分部”的創(chuàng)始，還是球衣顏色的巨大變化，都洋溢著職業(yè)足球早期發(fā)展階段那種并不那么死板的愉快氣質(zhì)。

這種氣質(zhì)也深深刻在了包括球衣和隊名的一切球隊歷史中。馬競的隊徽上沒有皇冠，隊名上沒有御賜的“皇家”，甚至連“競技”這二字都做過調(diào)整：弗朗哥時期，有一道關(guān)于禁止球隊使用外來詞作為名字的禁令，因此馬競從和畢爾巴鄂一樣的Athletic變成了Atlético。

皇馬和巴薩作為球隊都有著比較明確的單一政治標簽，但馬競不同。就像這些故事透露出的氣質(zhì)一樣，馬競的“不同”，似乎正在于這種“擁抱不同”的精神。而由這一系列有關(guān)球隊的歷史故事一起書寫出的集體記憶，塑造了在馬德里、西班牙甚至是歐洲足壇上的這種“平民”與“叛逆”的形象。

就像2017年那次馬德里德比時，馬競打出的TIFO一樣：Orgullosos de no ser cómo vosotros——Proud not to be like you，很自豪與你們不同。

這或許也是俱樂部在這樣一個環(huán)境里，書寫自己歷史故事的一個最重要的起點。

這樣的故事書寫也展現(xiàn)在了大都會球場的博物館里。

我曾去過一些球隊的stadium tour，此前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札幌小巨蛋。那座球場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在于硬件：這是一座建在極寒之地的多功能可變形室內(nèi)球場。

然而大都會的體驗是不同的，這座球場很新，很現(xiàn)代，很寬敞，但球隊的硬件與一眾現(xiàn)代化的新建球場比起來并沒有太多不同。更令人印象深刻的，是球隊從博物館一進門就開始講述的故事，以及傳達的態(tài)度。

馬競的球場博物館里，最先能看到的是有關(guān)傳承的故事。無論是百年歷史的老球票、老證件，還是一代代父母子女流傳下來的老物件，都是作為珍貴文物放在玻璃柜中展出的內(nèi)容。在球隊歷史的部分，最先展示的也同樣是那些能讓我們感受到人的氣息的東西：球衣、球鞋，甚至是報紙頭版和參賽證件。

博物館的其他部分也是一樣。全世界的馬競球迷通過這樣一支球隊聯(lián)結(jié)在一起，也自然不僅是靠“抗爭精神”和所謂的“工人階級氣質(zhì)”。關(guān)于托雷斯的那段短片讓我印象深刻——影片的落腳點并不在球星的傳奇本身，而在于他的成長與傳承故事。這樣的講述方式將文化和競技融合到了一起，才能感受到這支球隊的“競技之道”。